近日在广州市志愿者协会的直播间。

和声嘶力竭的带货不一样，我所张文婕律师出现在直播荧幕前。此后30分钟，她结合自己的律师从业经历，大至“遗嘱公证”，小到“居住权”，通过故事将与长者息息相关的法律“盲点”娓娓道来。

执业15年，张文婕遇到过不少长者倾诉烦心事，或遭受诈骗，或家庭纠纷，长者处理不了，心中意难平。后来，她决定针对“银发一族”定制普法活动，“法律里，可以找到大家想要的答案”，张文婕说。

直播前，张文婕一早了解好长者群体常见的热点问题，接着搜集相关案例，做好讲义。她习惯带着听众以案说法，结合理论说明问题是如何一步步解决，然后举一反三。

直播镜头另一边，累计4.7万人次观看。“这还是个新尝试。”张文婕说，“不一定能让每个人都了解法律，保障自己的老年生活，但假如能影响到其中的一部分人，那也是有用的。”

 直播并非一时兴起

“这一期的普法主题中，继承和养老方面的问题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张文婕说，很多问题其实可以在直播间找到答案。

她举例道，长者可在意识清楚时，书面指定一个人作为自己失能后的监护人，照顾自己的生活，处理财产和权利等，“《民法典》指出意定监护优先于法定监护，通俗地说，就是可以自己找适合的监护人。”

此外，《民法典》继承编中，代位继承制度扩大了代位继承制度的适用范围，更加符合普通民众家族财富传承的心理期待；而新增的打印、录音录像订立遗嘱的形式，打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让老年人遗嘱订立更加便利。

每一个问题都结合了案例分享，详尽细致。张文婕告诉记者，直播并非一时兴起。这是由广东环球经纬律师事务所、广州市志愿者协会、广州市德洋恩普为老服务公益促进会为长者定制的普法直播项目。

张文婕一直关注老年人的法律需求，发现很多长者有法律上的困扰，但“很难主动说清楚”。她说，“而直播得到了广州市社会组织公益创投的支持，我们也希望以此探寻为老人普法的有效方法，让更多长者通过法律保障自己的生活。”

“感谢律师科普”“很实用”……直播间，不少听众留言感谢。对张文婕而言，“这是一种肯定，但距离整个团队的目标，才只是一个开始。” 在直播之前，张文婕已经开始通过各种方式为长者普法。

“最初，只是想当个志愿者。”她回忆道，2017年，自己和伙伴们受到社区邀请进行社区普法宣讲，“大多是结合真实案例讲述如何防诈骗和消费维权”。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很多长者会后不愿离场，主动分享身边的消费陷阱。

后来，张文婕和志同道合的朋友组建了一支普法志愿服务队，不定期开展社区普法活动，“很多长者是听不进‘干巴巴’的法律条文，当时我们已经希望创新普法方式，把事情做得有意义又有趣。”

普法背后，长者的心坎

张文婕因此接触了不少长者案例，“老人在法律这一领域，有些不一样。”

在一次德洋恩普组织的社区普法活动中，陈伯伯来到了张文婕等人的法律咨询现场并向律师求助。陈伯伯年近80岁，从2014年开始和太太一起搬进养老院，但他的太太2017年7月去世后，就一个人住了。

本来在他这个年纪，应该是安享晚年的时候，但是这几年陈伯伯生活得并不开心。陈伯伯说自己有一个侄子，自己却一直是视为亲子，在2016年口头约定当陈伯伯监护人。

但后来，他发现侄子并没有尽到照顾自己的责任。而且陈伯伯将卖掉房子所得到房款和房屋租金交给侄子管理后，侄子却对陈伯伯隐瞒财产情况。虽然陈伯有一儿一女，但是儿子是自闭症患者，现在住在康复医院。而继女也都较少探望陈伯，令他感到非常伤心。

当时，陈伯伯最大心愿是自己的儿子可以得到照顾，而自己的财产可以得到保管。志愿律师在了解到陈伯伯的情况后，建议陈伯伯可以考虑办理意定监护，同时一直跟进陈伯伯的实际情况，尽力提供法律上的意见和帮助。

“这几年，我们遇到了不少求助的长者。”张文婕说，“通过活动参与者反馈以及活动过后求助者的诉求，我们可以发现，近年来长者大多关注权益被侵害涉诉案件，包括保健品诈骗、金融理财纠纷、继承纠纷、赡养纠纷。”

陈伯伯是幸运的。张文婕回忆道，后来，老人的故事得到媒体的广泛关注，同时也有志愿者跟进，“但更多时候，受限于保守的家丑不外扬观念，或是对法律的不了解，很多长者并不能说清楚自己的法律需求，而是需要更有效的介入。”

简单的志愿者活动，已没办法满足长者在法律方面需要的支持。2018年3月，张文婕与志同道合的法律人成立了广州市首个由法律人组成的慈善组织：广州市德洋恩普为老法律服务公益促进会。

“我和我的团队小伙伴希望通过创新和喜闻乐见的方式将枯燥的法律与长者之间筑起无障碍的桥梁。”她说。

解决问题最实际

从社区普法讲座、法律知识竞赛，到模拟法庭、直播说法……过去的2年，张文婕等人尝试了多种方式普法。

截止到2019年12月，他们原创超过30个普法课件，累计发布80条长者普法文章，通过线上直播和线下普法的方式，举行150场普法活动，累计超过3万位长者受惠。

虽然是普法，但张文婕等人采取的角度显得颇为接地气。“像之前我们最受欢迎的一个科普，其实是教老人家怎么去使用社交工具，避免掉坑。”张文婕说，比如转账工具的使用，以及可以识别是否谣言的程序背后其实也涉及到法律维权，但条文不是长者最关注的，他们希望解决问题。”

张文婕透露，近年机构还摸索出了模拟法庭的普法新方式，线下搭建法庭场景，甚至邀请法官主持，截取一个真实的案例模拟，让现场的五六百名长者就变成大众的评审员，评审长者相关的案件。

“我们曾在广州市老龄办举办的大型老年人博览会论坛举办模拟法庭，每个老人都很有参与感，而且也对一些典型案例有了更深切的了解。”张文婕回忆道，不少社区长者被这些志愿律师的活力给感染了，还说，“我们也当普法志愿者。”

“长者站出来自己当普法先锋，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张文婕认为，随着《民法典》、《老年人权益保障法》以及《广东省老年人权益保障条例》颁布实施，长者法律权益越来越受到社会关注，而机构光靠律师志愿者的努力也远远不够。

她说，“我们希望通过社工、志愿者、法律服务三结合的方式，最终构建老年人权益保护体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