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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 | 张文婕律师获邀担任南方都市报“坐下来,谈一谈”论坛嘉宾
发布时间:2017-05-17 19:44:10| 浏览次数:


嘉宾名单

1 张建山 广州市食药监局法规处处长



2 彭家怡 天河区食药监局市场科执法人员



3 王庭锋 荔湾公安分局石围塘派出所办案警长



   4 梁蕴蘅 民盟盟员、白云区政协委员、广州维永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5 张文婕 广东环球经纬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6 王德民 三九脑科医院心理学位科副主任医师



7 胡向东 老人代表


南都“坐下来,谈一谈”论坛在恩宁路永庆坊举办


从今年3月15日开始,南都推出卧底调查保健品“坑老”营销陷阱的系列报道,报道持续了约半个月,深入揭露了广东道山食品有限公司及其旗下20多家门店,涉嫌组织会议营销,通过虚构专家身份、夸大产品功效、轮番洗脑等手段,向老人客户推销高价保健品的黑幕。该组报道引起了广州市公安局、广州市食药监局、广州市工商局等职能部门的高度重视。广州市公安局更是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经缜密调查后以涉嫌诈骗犯罪一举打掉了该“特大涉嫌诈骗团伙”,刑拘了11名嫌疑人,目前案件仍在进一步侦办中。


4月15日下午,南方都市报在荔湾区恩宁路“永庆坊”内,主办了一场题为“保健品坑老营销,如何治理、如何防范?”的“坐下来,谈一谈”论坛。广州市食药监局、天河区食药监局、荔湾区公安分局石围塘派出所、白云区政协委员、律师、心理医师、老人等各界代表齐聚一堂进行了探讨交流,并形成了一系列共识和建议。

 

A

受害老先生现身揭露“坑老营销”六张牌

办案警长:“老人过生日,保健品业务员跪下来喊爸妈获取信任”

街头办卡派券、组织团购和山庄旅游、开展会议营销、成功洗脑后兜售高价保健品……4月15日的论坛现场,曾被“道山”公司洗脑式推销,花了9万多元购买蜂胶、C U B细胞营养液等保健品的七旬老人胡先生,向到场嘉宾讲述了自己的遭遇和反思。


胡先生曾身患癌症,历经六次化疗,“九死一生”。康复阶段重视养生,本意是想觅得健康,未料与妻子先后两次被“道山”公司业务员拉往异地山庄旅游、参加会议营销,被轮番洗脑之后高价买了保健品。返回广州之后意识到营销过程有问题,经多次交涉维权,才终获退货。

 

胡先生事后对此次遭遇进行了多番反思,他总结出“道山”公司的坑老营销术,有六大招数让老人容易上当。“第一个招数就是保健牌。我们是70多岁的人了,身体多少都有点毛病,都希望能够保健长寿,道山的保健品就打这个保健牌。”胡先生称,“道山”公司的第二张牌是亲情牌,老人家很多都没有跟子女一起住,“道山”的业务员不是子女但是更像子女,会隔三岔五打电话,还家访,组织会员去包饺子,“你不去,会员还把包好的饺子送到你家里去,这个感情牌打得很周到,而且从来不跟你说要卖什么东西”。第三张牌是科技牌。老人家年龄大了,很怕别人说他落后,“道山”公司最后开展销售时会拿出负责人与美国科研机构专家的合影,“让你觉得很玄乎、很高科技一样”。第四张是体验牌,有“托儿”现场分享产品效果,让老人试用产品,现场给老人拍打关节。第五张是放心牌,即宣传“道山”公司规模大、有实力,“让老人觉得产品有保障”。第六张是稀缺牌。说产品是进口的,现在不让进口了,严重缺货,买货需要批准、打报告,“有的老人最后被批准买货,就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


来自荔湾区公安分局石围塘派出所的办案警长王庭锋介绍,去年11月荔湾警方就曾成功侦办一个保健品诈骗案,刑拘了7人。“保健品公司的业务员,确实很会打感情牌,业务员在给老人过生日的时候,可以跪下来喊爸喊妈,用这种方式来获取老人家的信任。”王庭锋称,一旦老人家放下戒备心信任了对方,也就意味着心理防线被攻破了,就会把钱拿出来买保健品。“很多都是拿自己的‘棺材本’出来买的。”

 

B

目前监管存不足 各部门合力不够

需要从价格、欺诈、质量等多个方面合力执法
王庭锋警长介绍,保健品虚假宣传、虚假营销行为的监管分工,通常来说在市场流通、销售过程中是由工商部门主管。但是在销售过程中如果虚构事实、作假销售,以虚假的手法来诈骗,则归公安管。


南都曾就此次卧底调查报道中披露的“道山”公司涉嫌夸大产品功效、虚构专家身份、价格虚高等问题,向广州市工商行政部门进行了反映,相应工商行政部门后表示进行了上门核查,但至今未能通报相应调查结论,以及是否对“道山”作出吊销执照等处理结果。鉴于工商部门在保健品“坑老”营销问题上负有重要监管职责,南都曾试图邀请其派代表出席此次论坛并就相应监管问题予以回应解答,但经反复沟通仍未能获得应允。


广州市食药监局法规处处长张建山则介绍,总体上看,保健食品从研发、生产、流通全环节,都是由食药监局就生产经营行为进行监管,但是也有一部分监管职责是由其他部门来负责的。


据悉,保健食品的广告、商标,还有保健食品营销当中的欺骗行为,则是由工商部门进行监管;价格虚高问题由物价等部门监管。而涉及产品质量问题,则主要由食药监部门监管。


“涉及的部门很多,食药监部门主要负责监管产品的质量”。对保健品负有监管责任的职能部门众多,张建山称在执法实践中,“肯定也是有一定困扰的”。他认为,食药监部门承担保健食品的监管职责是从2005年开始的,到现在保健品虚假营销行为一直没能够彻底根除的一个原因,“一个是这些行为的手法更隐蔽了、更新了,同时监管部门之间的监管合力还不是很够,容易出现各自为战的问题”。


张建山介绍,针对保健品坑老陷阱,早期主要是针对产品质量问题,对不合格产品进行处罚,多年来也查处了不少问题企业。但这两年来保健品坑老陷阱“手法越来越隐蔽,从执法情况来看,经营的产品一般也是合法产品”,比如说“道山”公司所开展的会议营销。“实际销售行为不在公司注册当地,可能在旅游间隙进行。”张建山称,行政执法有一个违法属地管辖原则,这样一来就算有投诉,企业注册地、旅游点所在地现场查处起来都有障碍。


“现在单纯由食药监部门来进行监管是不够的,需要各个部门从价格虚高、欺诈消费、产品质量等方面多手段进行监管,需要各个部门合力执法,把这种坑老行为真正遏制住、消除掉”,张建山称。


张建山给出了几个数据,2016年广州市食药监部门收到食品方面的投诉有2万多宗,对食品药品违法行为罚没款7600多万元,仅仅广州市食药监局这一级查处就达到了近2000万元,涉及到“三无”产品违法行为的只是其中一种类型。

 

C

鼓励“朝阳群众”奖励金最高20万

加大打击力度,加强举报奖励和宣传

那么应对保健品“坑老”营销陷阱,职能部门采取了哪些举措进行预防、打击呢?

 

张建山介绍,广州市食药监局当下的工作重点包括,一方面是加强对举报奖励的宣传和实施力度。坑老营销、会议营销行为往往比较隐蔽,不会发生在正常的营业场所内,执法部门一般很难巡查到。这时候就必须依靠知情者或热心群众,“就像‘朝阳群众’那样的热心举报。”张建山称,实际上广州市对违法生产经营行为的举报奖励非常大,规定只要有举报,经查证属实,不管问题企业有没有被处罚、被罚款,举报人都可以获得奖励,最低是300元。如果是违法行为比较严重的,一级奖励金额最高可达到20万元。“我们希望通过加大举报奖励这种措施,更好地发现、找到、查处违法生产经营行为。”张建山称。


治理保健品坑老、虚假营销,张建山称第二个举措是要加大监管的力度。从目前的调查发现,这些保健品的经营者绝大多数都是有经营许可证的,“这就需要加强对这些企业进行日常检查,对台账、票据各种记录等进行严格审查,查实有没有违法营销行为”。


还有一个举措是加大抽检的力度。张建山介绍,广州市每年用于食品检验的抽检经费超过1亿元,在全国都是领先的。“广州市本地生产的保健食品,要求每一个厂、每一个产品每年都要全覆盖地抽到,对市场上的主流产品我们也会进行抽样,如果发现有不合格的,就要进行处罚”。

 

论坛观点

心理医生

老人从生理、心理、家庭都存弱点容易中招

为什么保健品虚假营销和诈骗行为中,受伤害的总是老年人?论坛现场,广州三九脑科医院的副主任医师王德民进行了分析。王德民称,之所以老年人容易落入保健品骗子的圈套,不法分子之所以锁定老年人,是因为老年人不管从生理、心理,还是家庭方面都具有特殊性。

 

首先是生理,老年人或多或少都会发生血脂、血糖、血压等方面的改变,比如高血压、糖尿病、高血脂,他听了类似健康讲座以后很容易对号入座。再一个是老年人的脑功能下降了,对事物的判别和鉴别能力也在下降,听了一些讲座、看了一些宣传,很容易落入圈套,因为他们的辨别能力在下降。


第二个是心理层面,老年人都希望心理健康,渴望长寿,担心一旦患病以后对家庭、对子女是一个拖累,所以希望防患于未然,想通过吃保健品不生病。再一个是老年人普遍有孤独感、寂寞感,很多不法分子于是打“感情牌”。老年人也有从众心理,比如他到了一个场合听讲座,看到别人都在买,他也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掏钱购买。


“社会逐步进入老龄化阶段,一个家庭当中可能会有两个甚至四个老年人存在。老人缺少亲人的关爱,就容易被免费旅游之类的圈套套住。”王德民称,还有一些情况是子女在外地工作很少回家的,就更谈不上照看老人了,但是老人需要这种情感的关爱、需要交流,而恰恰不法分子就利用这样的一个特点,投入陪伴和“情感”,乘虚而入。


王德民分析,许多老人购买保健品被坑了,也不愿意跟儿女说。“他们担心子女为此事操心,怕影响子女工作,其实是一种溺爱心理在延续。同时老人也害怕自己的行为遭到外界嘲讽。”

 

律师

建议在社区建立预防和发现机制

广东环球经纬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合伙人张文婕,则更多地从维权的角度看待这一问题。她说,老人家受骗后一般维权意识是比较弱的,能够像胡先生一样站出来的非常少。而甚至有的受害老人被坑后,选择了自杀的方式也不愿意跟子女一起沟通应对,不愿通过正常法律手段维权。


“作为法律工作者我们要反思,我们的普法宣传有什么问题?”张文婕称,给老人的防骗普法宣传,应该是立体化、多元化的,而不能仅是在街道摆一张台进行扁平化的普法宣传。针对老人的普法,应该以喜闻乐见的情景方式进行,强调家庭成员的参与。“不仅仅老人来,子女也一起过来,在舞台上重现一下这种骗局,让老人和子女产生共鸣,在受骗的情况下愿意说出遭遇,与外界交流。”


另外,针对类似保健品讲座类骗局多在社区活动的情况,她建议有关部门加强类似骗局的预防和发现机制,这个机制的构建可以将街道、居委会,甚至一些场所的出租方纳入进来,如果有类似会议营销行为进社区,要提前进行报备。还可以引入社区志愿者服务,这些志愿者对自己所在社区很熟悉,看到类似会议营销可以马上向有关部门反映,“这样可以更好地预防,把损害制止在源头”。


据天河区食药监局食品市场安全监管科的执法人员彭家怡介绍,“道山”公司的案件出现后,天河区委区政府以及相关部门非常重视,组织食药监、公安、工商、城管、物价、税务、街道等部门共同商讨,拟定联合共治的工作方案。《方案》的主要举措除了加大执法力度外,还要求由各街道组织进入社区进行防骗的宣传,防止老人再三受骗。如果在社区发现有类似骗局苗头,相关部门要进行联合执法。


广州市食药监局法规处处长张建山补充建议,希望街道、社区能给老人提供更多的健康活动、娱乐场所,“有些老人明知道保健品会议营销有陷阱,但还是愿意参加,因为可以一起去唱歌、做游戏,觉得在里面很开心”。张建山称,社区的“老人之家”等机构如果让老人家的心有所安置,保健品坑老机构的所谓“亲情牌”就会失效。


庭锋警长则提醒老人们的儿女,在电信诈骗、保健品诈骗陷阱层出不穷的环境下,儿女们要多与家中老人沟通交流,及时发现问题苗头作出应对。政府职能部门、媒体也要加强这方面的宣传。

 

监管人士

信息不对称容易掉陷阱,要抢占正确信息宣传阵地

张建山说,现在之所以会有这么多保健品“坑老”营销行为得逞,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信息不对称。即当违法者对老人进行“洗脑”的时候,我们的正确知识和信息没有及时地传递到老人手中,老人单方接受这些信息就很容易受骗。“所以我们要抢占这个信息传播阵地,需要社会各界一起来努力。”张建山称,比如看到一些食品谣言,大家不要去转,最好转一些自己经过核实确认真实的信息。“我想通过这样的一些方式,我们还是有信心对‘坑老’保健的违法行为进行打击。”

 

王庭锋警长则称,作为公安机关,需要有犯罪发生,达到符合立案的条件才能够去调查、侦查。现在保健品的诈骗手法确实是非常的隐蔽,侦查和破案的难度都非常大,需要花非常大的精力。他希望社会各界一起来宣传,对老人家关爱多一点。只有关爱老人家,他们才不容易被人家“钻空子”。另外宣传方面要加大力度,单单靠抓坏人,其实已经受到损失了,所以是“预防为主,打击在后”。“很多老人家来向我们报案,我们都会觉得非常难受。”

 

白云区政协委员梁蕴蘅则提出,预防保健品坑老陷阱,除了加强宣传外,还有一点要教会老人怎么样维护自己的权利。“简单的,老人买保健品要拿发票,一般正规保健品公司卖的都是合法产品,但凡是骗人的就没有发票这种东西,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方法”。

 

论坛共识

●发动街道部门、志愿者等社会力量进入社区,建立保健品坑老营销现象的联动预防、发现机制。

●加强对保健品正确知识的科普宣传力度,改变老人们信息不对称状态,抢占社区宣传阵地。

●加大工商部门对保健品企业的虚假宣传,偷漏税行为,食药监对产品质量问题,公安对保健品诈骗犯罪的多种手段联合打击力度。

●加大对保健品坑老行为的举报奖励。

●多关爱老人,预防为主,教会老人如何维权。

(虽然广州市工商行政部门未能派员参加此次论坛,但论坛达成的共识,本报将会予以递交,希望对他们今后的工作有所借鉴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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